虽说中了别人的圈套，但是哈肯经过这番乔装易容，还是得到了行动上的便利，他出入一些场所也不再引人注意，不再有人过来对他盘查提问。他在一处商店接上了火星的公共信息网络，确认了那个“木星”号的间接接口的位置，然后登上了一辆交通器，开始前往他此番火星之行的目的地。
    交通器在空中飞行了一段时间后，一头扎入了地下，原来火星上人口集中的生活城市主要建设在地下，地面主要是各种大型设施和不同用途的巨型机器，因为直到火星历几十以前，人工火星磁场还没有建成，没有磁场的保护，火族人为了避免来自星际空间的射线和粒子流的伤害，一直以来都主要生活在火星地表下。后来随着“木星”号的建成有了充足的能源供应，人工磁场才得以建设运行，才逐渐有人上到火星的地面来生活，并建立了一些小型的人口聚集区。
    所以火星就像是一个人造的机器外壳，包裹着许许多多果仁一样的地下城市，里面蠕蠕爬动着几十亿称为人类的生命。

    交通器在地下通道里穿梭前进，这些自动编组运行的交通器，在通道中被逻辑地连成了长长的列车，拥有独立动力，却步伐一致地运行着，在分支岔路的地方又动态地形成新的编组。这样可以有效地提高通道的使用率，还降低了交通器之间的冲突事故。
    交通器带着哈肯抵达了那个隐藏着神秘接口的城市，在一处繁华的市区将他放了下来。

    哈肯踏上这片神奇城市的土地，才惊讶地意识到这伟大而美丽的“穴居”文明，居然是如此的和谐与生气勃勃。人们的生活秩序而安宁，熙攘而繁忙，这里的市民文化中没有焦躁压抑的心理困境，没有爆裂发泄的野兽冲动。社会的阶层保持着动态融通的状态，人们追求的目标在羽氏指数制度的引导下，更实质地与个人的努力和社会责任相连。

    在这里，社会的生产资源属于国家，由国家控制，个人只能占有用于生活消费的生活资料。社会的生产资源，主要体现为一个个社会组织所拥有的货币，就像军队、国家武力一样，都属于国家，虽然是由具体的人员来指挥操作，但是控制它们的首脑并不是不可撤换的，本质上是国家在控制。这里的社会机制引导人们创新，例如商业创新，个人如果成功地创办商业组织或者使其得到发展，社会认可其主要的原创功绩或工作贡献，并可获得羽氏指数的酬报。
    在这里，羽氏指数制度割裂了对于资料资源的个人所有和国家所有的范畴，个人不能占有超出其生活需求的资源。然而由于个人的贡献不同，个人的努力不同，人们所赚取的羽因此不同，从而使得人们的生活水平也会有所差异不同。

    来到火星之前，哈肯是一个纯粹的技术至上主义者，他认为只有关于自然物质、自然事物的科学与技术，才是人类发展的实质与可见的成果，而踩踏在自然的基石之上活动的人的社会的科学，是寄生于人类的科学，它对于人的影响只是一个使人产生站着的或躺着的姿势的不同，而这只是关于自身的不同，他认为真正重要的完全在于人们能否发明床或者车等等运载人体的工具，这才是关于外在世界的不同，而这才真正体现了人改造世界、改变自然的能力和成就。然而在这里，哈肯关于技术的观念受到了冲击，甚至是撼动，他看到了关于自身的不同，居然能够巨大地甚至最终地影响到，关于世界的不同。

    哈肯在这异域城市里张望游逛，一方面是观察隐藏了“木星”号间接接口的这一带的环境，一方面也确实被火星文明所吸引。他感觉自己完成此番的火星之旅，回到地球后，应该要停下手头所有的这些工作，彻底休息一阵，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好好想一些事情，一些以前没有想到，没有意识到的事情，一些重要的事情。
    但是现在必须先抓紧完成这个间接接口的调查，然后回到地球，把自己身体里该死的呼吸器给摘出来，这个让他恶心和耻辱的机器，一刻也不能多呆在自己身体里。

    哈肯最终确定间接接口就在眼前的这个自动市场里，他已经绕着自动市场的外围察看好几圈了，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人员或现象，也没有发现军队或官方的什么机构。
    到目前为止，一切情况看来出乎意料的好，哈肯原来最担心的，是间接接口藏身在火族的官方领地内，那样他可就没有什么机会接近间接接口，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间接接口居然埋藏在一个自动市场里，这可是一个意外的惊喜，看来这个间接接口被它的建设者彻底的遗忘了。

    哈肯找了一副眼镜和帽子戴上，准备进自动市场探探情况。
    这是一个庞大的自动市场，人们一般不进到市场里头来挑选货物，多数人选择送货上门或在市场门口浏览取货。
    哈肯在市场里粗略地逛了一遍，挑选了一些食物和四台计算机，就付费离开了。
    这么一圈观察下来，哈肯决定先侵入自动市场的影像监视系统，进一步了解些情况，然后再试图侵入市场的中央计算机。为了避免在影像系统里留下过多的记录，哈肯轻易不会再进入市场了，他必须计算好每一个细节，以便日后能不留痕迹地全身而退，并设置好后门，让他回到地球后还能控制这里的一切。

    哈肯在几个街区外的一个旅馆里才安顿了下来，一刻也没有歇着，就架起了刚买来的计算机，连上了火星的公共信息网络。
    没花多少功夫，就通过商业专用网络，进入了自动市场的影像监视系统，哈肯现在可以在他的房间里，察看自动市场里头发生的所有动静。
    接下来，哈肯开始拦截自动市场与外界的往来数据，筛选查找与他上次截获的具有相同特征的数据，那个辗转几个专用网络间接发往“木星”号的数据。这些计算机全部开始了满负荷工作，而哈肯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他漫无目的地浏览着自动市场的监视图像，诺大的市场有着各种各样的智能设备，是谁产生的奇怪数据呢，哈肯在他觉得需要继续监视的画面上，逐一标注着记号，一些需要进一步观察分析的可能设施。

    忽然有一个分区引起了哈肯的注意，准确的说，是这个分区画面里的一个人物，这个人无聊地在那里发愣着，要不就是盯着什么东西在看着。那是一个女孩，那个分区好像是一个游艺区，陈设着一些木马之类的玩具。
    哈肯将画面放大了仔细察看，女孩应该是个纯正的火族女孩，白皙高鼻忧戚而沉静，坐在一张高椅上撑着腮帮，悠悠地幻想着什么，也不知一个人在那里呆了多长时间了。
    哈肯将画面继续放大，女孩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洋溢着坚毅的生命魅力，一双神秘而好看的眼睛。
    这时女孩起身向画面外走去，哈肯连忙在一大堆纷乱没有头绪的画面里寻找那个女孩，这些画面的编号是什么意思呢，是怎么分区分类的，刚才女孩是在游艺区来着。
    哈肯手忙脚乱地，先将几个市场出口的画面调了出来放在一边，如果女孩离开了就不用再找了。但是女孩好像还没有出去，会去哪里了呢，哈肯一组画面一组画面地搜览，他在心里嘀咕着，本来可以编一小段程序自动搜寻那个女孩的，但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恐怕来不及，等他完成了程序女孩或许也离开市场了，还是先瞎找一通，碰碰运气吧。

    哈，运气没有背离哈肯，他在另外一个画面里看到了那个女孩，只见她向摄像头走过来，伸出了双手上前来摸着什么，哎呀，角度不好看不见了，她在干什么呢。女孩流露出期待的神情，静静地看着什么，轻柔地眨了眨双眼，讲述着她自己喃喃的密语，或许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哈肯将这个画面搁在一边，继续寻找另外的角度，以搞清楚这个女孩到底在看着什么东西。哈肯一心两用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女孩的动静，一边在一组组的图像里寻找有那个女孩的画面。
    女孩一动也没有动，还眯上了眼睛或许在心里默念着什么，召唤着她的小兽或者是精灵之类的。
    哈肯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其他有女孩的画面，他开始编写程序以便让机器自动寻找。

    女孩并没有着急离开那里，她在等待着什么，哈肯则匆忙完成他的程序。
    女孩眼睛里的期待一点点地消逝着，终于变成了渐强的失望，她将双手收了回去，后退了两步，静静地凝视着，或许在她的脑中正上演着一场跌宕曲折的戏剧，而她此刻正自由地天马行空地享受着。
    哈肯的程序完成了，一运行瞬间就得出了结果，这幅可以看到女孩的监视画面，是唯一的，这个角落再没有其他的画面可以看见了。哈肯心想，这可是个奇怪的女孩，估计她多半也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可能还不太爱说话，嘿嘿。
    只见女孩低下头自语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转身走出了画面，哈肯马上用他的程序，自动地搜寻显示女孩经过的图像画面，唉，女孩走了，离开了市场。

    真是个怪异有趣的女孩，哈肯将她的图像又调了出来放大，真是的，她在看什么呀？那么亲切的样子，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可能还经常来，真是个怪僻的人，还有这诡僻的游艺区。
    哈肯将刚才的图像反复分析了几遍，他突然注意到，画面里有一面玻璃，可能正好反光映出了女孩的身影，经过处理，那幅反光图像出来了。
    好像女孩的手抚摸着一个巨大的脸庞，应该是一种玩具吧，横肉鼓鼓的，倒是挺憨傻可爱，哎，边上有字写着是——“出气脸”。嘿嘿出气脸，这是个什么玩具，那个古怪女孩喜欢的就是这个呀，大出气脸。难道这个玩具有什么不平常之处吗，会说话还是会游戏，可就算这样也不稀奇呀，或者会什么魔法，嘿嘿，可能那个女孩认为它会什么魔法吧。赶明儿我也做这么一个出气脸，一模一样的，我再让它能说会动，那女孩还不得追着我这个出气脸跑。

    几天后，哈肯成功侵入了这个自动市场的中央计算机，他可以对这个市场为所欲为了，比如让他免费购物呀什么的都没有问题。
    哈肯制订了一份清单，让市场每天将这些东西自动送到他的住处，他还修改了市场里播放的背景音乐，让人们听听什么叫真正的音乐。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从这个市场的中央计算机发出给“木星”号的数据，很有可能就来自于市场的游艺区，但是他无法确定，数据具体是源出自一个什么样的设备，也无法破解这些数据究竟承载着什么内容，什么信息。
    这样的神秘感更激发了哈肯的热情，他好久没有碰到这样棘手的难题了，这些挑战让他兴奋不已，而距离这一切的答案，几乎只剩咫尺之遥了。
    哈肯准备带上几台小型仪器到自动市场里再走一趟，希望能彻底搞个究竟，如果顺利的话将在目标设备上装一个无线器材，以便他在住处就能进行后续研究。

    这天上午哈肯将游艺区的几个摄像头全部隔离了，监视系统只能收到被锁定了的图像，然后背上个小包出发了。
    进入自动市场后，哈肯径直来到了游艺区，穿上了电气维修员的工作服，开始逐一检查这一区的设备与中央计算机的通信情况。没多久就定位出了那台源设备，他顺着信号电缆来到那台发出神秘数据的机器前。
    令他大吃一惊的是，那台神秘的机器，就是前些天发现的“出气脸”，接下来的检查才让哈肯惊得眼珠落地。整个出气脸，是一个非常先进的人造仿神经组织，具有庞大复杂的仿神经网络，在出气脸的表面还分布有压力感受器和温度感受器，它的设计者似乎想让它能够感受触摸和温度，哈肯觉得整个出气脸更像是一个人工脑。
    经过更进一步的分析，哈肯发现这个人工脑的系统协调工作有问题，他猜测这个出气脸可能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却不知最后怎么安家在了这个自动市场的游艺区里，被改装成了一个玩具。如果出气脸的作者一直在坚持研究设计的话，不知现在的产品已经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了。

    哈肯在出气脸的数据接口上安装了一个无线收发装置，这样他即使在远处，也能接收到出气脸最原始的源数据，必要时还能够插入一段数据混入出气脸的发送数据里，如果顺利的话，将最终进入“木星”号的公共接口。看到出气脸令人恐怖的复杂和先进，哈肯明白他后续的工作将会难以想像的艰巨。这样的仿神经组织，哈肯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哪怕是他公司的同事们，估计也没有见过这种设计，这源于一套完全不同的体系和设计思路。

    一边埋着头在地上整理着一些电缆，一边琢磨着出气脸这种全新的仿生物系统，哈肯本来就是一个技术主义者，今天有幸见到如此先进的东西，自是激动不已。忽然他感觉身后有些异样，他心头一凛，但也没有仓促回头，而是借着跟前一个仪器的面板反光，瞅了一眼，好像身后站着一个人。
    他猛地扭头一看，不是什么大兵，只是一个普通人，是那天在监视画面里看到的那个女孩。

    哈肯站起身，只见女孩打量地望着自己，原来她的个头这么高，差不多跟自己齐平了，可能火族女孩都这样吧。
    女孩一头黑色稍卷曲的短头发，一双浅蓝色不大的眼睛，高挑匀称的鼻子，本来哈肯很讨厌的幼虫白，落在眼前这个女孩的脸上看起来竟挺自然协调的。
    女孩的视线将哈肯扫了一圈，又落在地板杂乱的仪器上，然后带着一点斜睨地打在哈肯身上，是不是她觉得哈肯有些怪异呀。不过哈肯倒是觉得女孩自己有一些怪异，反正不太寻常的人看到的东西，往往也认为是不太寻常的。

    “这个玩具被人弄坏了。”哈肯不知自己怎么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可能是想吓唬一下女孩，影射是她弄坏了出气脸。
    女孩一声没吱地，走到出气脸的另一侧，瞅了瞅出气脸，又看了看地上的一堆电缆。
    “它哪坏了？”女孩背着双手问道。
    “现在修好了。”
    哈肯想了个办法，打算试探一下女孩。“我在监视录像里见过你，是不是你把出气脸弄坏了？”
    女孩没理会哈肯，盯着出气脸，自己琢磨着，又问道。“它哪坏了？”
    “这个出气脸，其实是非常复杂的机器，它本来还有其他更强的功能。”哈肯在地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道。
    女孩问哈肯：“它能跳舞吗？”
    “恩，不行！”哈肯边说着心想，这不摆着吗，出气脸又没有腿。
    女孩又追着问：“它能下棋吗？” 
    “现在还不行。”哈肯敷衍了女孩一句。
    “那它能做什么？”女孩继续问道。
    哈肯想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便推说道。“这得找到它的设计者才知道！”

    女孩走着转了转，站在一边，看着哈肯整理东西，说：“它都已经装在这里好几年了。” 
    这倒吸引了哈肯的兴趣，他问道。“有几年了？”
    “我小的时候就有了，大概有4—5个火星年了吧。”女孩如数家珍般地说着。
    “你经常来这里吗？”哈肯估计女孩住在这附近。
    “恩，而且出气脸有的时候还会一动一动的。”女孩好像在说一件她自己的玩具似的。
    哈肯心中一惊，问道。“怎样动？”
    “你用手捂在上面，它就在手心里跑来跑去，还会变热起来。” 女孩用个手势比划着。
    “那其实是一种故障，它的系统出问题了。”哈肯心想出气脸的故障还挺奇特。
    “但是，挺好玩的。”女孩好像不情愿听到这个结果，她说道。
    哈肯考虑着是什么原因，使出气脸系统出问题，他又问：“经常出现这种现象吗？”
    “从前很少的，现在每天都有。”
    “奇怪，它的系统虽然有问题，却很健壮！”哈肯自言自语道。
    女孩没有听懂哈肯的话，问他：“你在说什么呀？” 
    “哦，我是说出气脸其实非常先进。”

    哈肯收拾完东西，站起来接着说。“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出气脸。”
    “是啊，你看摸着它多舒服呀！”女孩的手在出气脸上摸了摸。
    “可是它太丑了。”哈肯站直了身子边说着，边理了理衣服。
    女孩望着哈肯说。“但我觉得它挺可爱得。”
    “我觉得它有点可怜。”哈肯逆着女孩的立场说道。
    “谁让你去打它呢。”
    “它的名字‘出气脸’就给人感觉可怜。”哈肯丝毫不退让。
    “它挨揍让人出气，你就不觉得它挺伟大的？”女孩搬出了一套自家的说法。
    “这还跟伟大联系上了！”
    哈肯笑了笑，说道。“我看叫它‘机器脸’比较准确！”
    “太差啦，叫它‘机器脸’还怎么吸引人来玩呀！”女孩讲得还挺有道理。
    女孩抿了抿嘴说道。“我喜欢叫它‘大脸’。”
    “呵呵‘大脸’，很中性的名字。”
    哈肯说着从地上拎起了他的包，又抬起头对着女孩笑道。“可爱的名字。”
    “我得走了。…再见！” 哈肯跟女孩打了个手势道别。
    “再见！”女孩也微笑着回了手势。
    哈肯挎着他的仪器包离开了游艺区。

    女孩走到出气脸跟前，在出气脸上捶了一拳，看着旁边的显示屏上，跳出了几个表示力量的数字，然后用双手捂着出气脸，又轻轻地拍了拍。
    她在心里嘀咕着，出气脸坏了，哪坏了，它的脸上偶尔游来游去的，不是挺好玩的嘛。
    女孩一个人跟出气脸玩了一会儿，又到购物区买了些东西，在回家的路上她不自觉地琢磨着，今天在游艺区遇到的那个维修员，好像有点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对劲，看他又不像是坏人。

    女孩回到家，将她的百宝箱拖了出来，里面都是一些她说得上用途，或者说不上用途的古怪玩意儿，她挑了几件宝贝，咔嗒咔嗒地拨弄了一通，好像还能工作，然后将它们一件件在桌上排开，嘿嘿，她准备去自动市场的游艺区调查一番。
    女孩要用她的这些家伙重点检查一下出气脸，说不定就能查出个什么结果。她的桌面上，还摆着一个相框，里面镶嵌着一张三口之家的照片，原来女孩就是费琏，她现在已经长大了搬出来自己住，距离米兰菲利普他们的住处大概是二十分钟的路程。菲利普的工作很忙，时常回不了家，一般菲利普有机会离开实验室回家休假的时候，费琏也回去跟他们聚会热闹一阵。

    现在的费琏依然是整天满脑子的奇思异想，或者摆弄些古怪的物品，或者研究一些没有人理会的原理。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她一个人的时候，才悄悄反刍出来细细咀嚼，她不会跟别人述说这些，也不认为别人会在意她的这些，这些仅仅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带着些许忧伤和无聊的秘密。这一切被人们遗忘在角角落落，经她悉心拾掇收藏的残枝落叶，日积月累竟也织就了一个丰富的世界，却从来不为人所知。费琏沉浸在这个奇异的世界里，享受着悄自窃笑的快乐，孤自伶仃地一年年成长着。

    今天，费琏又为她的奇异世界找到了一个素材，她要去探查一番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的出气脸，她的那些理论和收藏的宝贝又找到上场的机会了。
    她将东西塞在衣兜里，拍了拍，理了理，就出发了。
    费琏边走边想，那个维修员好像说出气脸还挺先进，还有其他的功能，这倒是不错，要是能出个声音，哪怕是简单的问候也好呀，或者是做个什么小游戏也不错。恩，要是能认得人就最好了，这样它肯定跟我最熟悉，最要好，还有当人们要打它的时候，它就说我见过你，认识你，你什么什么时候来过的，你还说过怎样怎样的话，人们就不会去打一个认得出自己的大脸了。或者让大脸再配上各种的表情，恩最重要的是让它把眼皮睁开来，装上个眼睛。

    费琏构想着出气脸的种种可能情况，来到了自动市场，她激动地直接向游艺区跑去，拐过了几个弯快到时，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不急不忙地朝出气脸前进。
    哇，费琏惊了一跳，那个维修员怎么又来了。
    费琏藏着身子远远地望去，只见那个维修员半蹲在地上，一双手戴着手套舞来弄去的，空中还不停地变换着一些虚拟的画面。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那些变换的画面又是什么意思，费琏蹑手蹑脚地向他走去。
    费琏所理解的维修员，正是哈肯，他回去后，脑中不停地冒出各种探索性的想法，实在是按捺不住出气脸的吸引，他换了些器材背上小包又回到了游艺区，他准备根据一些大胆的想法，对出气脸做更进一步的分析。
    费琏悄悄地向哈肯的身后靠近，哈肯正兴奋地专注于他的新发现，竟没有察觉有人正在他的背后。
    费琏一步一步地压着动静，像一只猫科动物一样，无声无息地逼近她的猎物。

    忽然，费琏“啊”地一声，哈肯一个猛回头吓得她惊声叫了出来，费琏可真是小猫捕猎，反被人猎。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都带着一脸惊吓和质问的神情，空气短暂地凝固在了费琏的惊叫瞬间。
    哈肯先开了口：“你干什么？”
    费琏眨了一下眼，站直了身，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检查出气脸！”哈肯说着，“你干什么？”
    “我来逛一逛，看看出气脸。”费琏满不在乎地说道。
    哈肯好像电子眼往复扫描一样，审视着费琏问道。“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费琏一时语塞，反敲了哈肯一棒。
    哈肯转回头，边忙活自己的事，边说：“出气脸没有完全修好，我来查查它的软件。”
    “你住在附近吗？”哈肯瞥了费琏一眼，说道。
    “恩，你呢？”费琏不置可否，反问了哈肯一句。
    “远着呢。” 哈肯也没有正面回答。